秋尽江南草未凋

目前沉迷搞海

【柯罗】天台上的海风 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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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:

两个人被大雨浇了个透,即便如此罗西南迪还是没有放弃他撑起来的双手。罗不得不打掉他的手,拿自己的双手在额前重新搭起来:“唔该你谂谂办法,sir*。”

 

除了念他冒失的时候,罗不常跟罗西南迪讲港岛的语言,也许是照顾这个“鬼佬”听不懂。但他放松下来的时候,最熟悉的语言还是会脱口而出,罗西南迪喜欢罗这个状态,至于听不听得懂,模模糊糊也能猜测出来意思。

 

“等着看吧,罗。”罗西南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安全锤,像是公共汽车上会配备的那种。它出现在居民住宅实在是诡异,但被罗西南迪拿在手里又似乎理所应当。

 

罗西南迪拿安全锤敲碎了玻璃门最上边的玻璃,从上面伸手进去。与高大的身躯而配套的修长手臂,让他很顺利就扭开了门里面的锁。

 

罗盯着擦着破碎玻璃穿过去的袖口,下意识吞咽了一下:“你的办法还真粗暴。”

 

“多谢赞。”

 

门被打开,罗抬着脚要往里面走,结果腋下被人托住,还没反应过来,双脚就离开了地面。

 

“做咩呀!*”罗难得失态地惊呼出来。

 

这种只会发生在孩子身上的姿势让罗僵直了身子,但罗西南迪表现得非常心安理得,他甚至用了点劲儿把罗几乎是举过了头顶。过高的高度让罗锁着脖子才没有撞上门框,碎玻璃在这个男人脚下发出“咔吱咔吱”的声音,罗西南迪就这样踩着碎玻璃走到屋内,才把罗稳稳地放回地面。

 

“safe!”罗西南迪露出熟悉的笑容——一个比着两根手指,嘴角大咧的笑容。

 

罗从惊吓中回过神,心脏跳动得剧烈。过快的血氧供输让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,他企图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异样的状态。

 

“……你够大力的。”罗拿这句话作为自己喘气的过渡口,“换双拖鞋,不然把玻璃渣踩得到处都是,真怕下次见你就是血流成河了。”

 

罗西南迪用行动回答,托他的冒失,拖鞋倒是甩得到处都是。他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双免遭于难的新拖鞋,把那双沾满玻璃碎碴的拖鞋丢回到和那片碎玻璃一起:“倒是罗,这么轻可不行,有好好吃饭吗?”

 

罗抬起胳膊看了眼自己还算流畅的小臂线条,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。

 

“扫把在哪里?”

 

“嗯?”罗西南迪听出罗的意图,推着人往楼梯下走,“不用不用,放在这儿我晚上回来会收拾的。今天罗帮了我这么大的忙,还害罗淋了雨,晚上怎么说也要请罗吃饭吧。现在罗就赶紧回去冲个热水澡,我们一个小时后巷口见好吗?”

 

“不……”

 

罗西南迪没有给罗拒绝的权利,两个人推搡着下到一楼,罗西南迪从门口的篮筐里拿出一把伞塞到罗的手里。

 

“一小段路,不用伞。”罗想要推回去,但罗西南迪的力气显然比他大很多,这在刚才就被证明了。

 

“我是不会允许罗再淋雨的,一小段路也不行。”

 

罗看了一眼拿出这把伞以后就空空如也的篮筐:“那一会你怎么办?”

 

“我当然不会只有一把伞。”罗西南迪摆出信誓旦旦的样子,“只是我暂时不知道把其他的伞放在哪里了,找找就会有的,就像我的拖鞋一样。”

 

罗略想了一想,收下了那把伞。贴在皮肤上的衣物开始逐渐变得冰冷,罗感受到了失温,想必罗西南迪也是,两个人再这么耗下去,结果只会是双双感冒。他点点头,在门口撑开了伞,和罗西南迪确认到:“一个小时后。”

 

“嗯,一会见。”

 

罗走入雨幕里,顿了一下,又回头道:“玻璃,别扎到了。”

 

罗西南迪挥挥手,算是保证。

 

罗是在四十五分钟后抵达罗西南迪门口的,金发男人要收拾玻璃,还要收拾自己,这个时间点恰恰好。

 

还在犹豫是否要敲门,像是心电感应一样,面前的门被推开,最近总是见到的那张脸上正出现视死如归一样的表情。

 

罗的目光落在罗西南迪的指尖,创口贴松松垮垮地缠绕在上面。果然还是扎到了,罗叹了口气:“伞,也只有一把吧。”

 

罗西南迪被点破,露出窘迫的模样:“我总是有些丢三落四,之前的地毯也是。”

 

罗的睫毛颤了颤,收好伞走进屋里,关上门阻隔起冷风。对面的人头发应该是刚刚吹干,比平时看着要蓬松很多,像曾经拉米路过宠物店,心心念念想要养的金毛犬。

 

“手指重新处理一下吧,不然要是因为感染而肌痉挛,我大概率是不会想再见到你的脸。”

 

罗西南迪乖乖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,他总是小麻烦不断,因而碘酒酒精这一类的药品,还是在保质期之内的。

 

“真不知道我在罗心里是什么形象。什么一边着火一边滚下来,血流不止或者因为感染而肌痉挛。这些未免有些太超过了,我在罗心里这么靠不住吗?”

 

酒精的刺激让罗西南迪小口小口吸着冷气,罗冷笑一声,手下的动作还是放轻了不少。

 

“也不知道谁第一次见面,就拿烟头点燃了自己的头发。”

 

“那只是意外事件!”罗西南迪又想起第一次见面后罗所不知道的手忙脚乱,回答得有些心虚。

 

罗拍拍手示意包扎完成,罗西南迪收回手。罗的包扎几乎称得上艺术品,在关节处的伤口,他甚至拿剪刀修剪了创口贴的形状,好让它可以更加贴合。

 

“罗好熟练,该不会自己总是受伤吧。”

 

“我又不是你。”罗收好急救箱,放到一旁,“父母是医生,就算没有系统培训过,看多了也就会了。”

 

两个人一时间落了话,便安静下来。雨声在这样的环境显得格外抓耳,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。

 

“要不……”罗西南迪重新开口,声音响起,有些突兀,“我们就在家里吃好吗?雨还很大,这样就算有伞也会淋湿的。我做饭自我感觉还算过得去,也不会忘关煤……唔”

 

罗西南迪猛地咬住下唇,他意识自己说错了话。他本意只是想证明自己在烹饪上能够值得信赖,但无疑刚才那句话,很有可能戳伤罗的痛处。他有些慌乱,刚刚被包扎好的手指似乎又开始痛起来。

 

“我不喜欢面包。”

 

“太好了,我也不喜欢!”话蹦得比脑子要快,罗西南迪两秒后才意识到,罗这算是同意了。

 

“我还不喜欢梅干。”

 

罗西南迪被噎住,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,他时常会在白米饭上放上一些梅干。他在内心挣扎了一下,然后很快妥协:“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把梅干作为正餐。”

 

虽然夸下了海口,但两个人确实吃不了很多,罗西南迪只打算随便炒两个菜。期间罗握着一次性纸杯却一口水也没喝,一直盯着厨房的方向。

 

煤气爆炸?或者点燃厨房?最好的情况可能是切到手指,但这对罗西南迪的手指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。那些电影里的大场面带着蒙太奇的手法在罗脑海里来回播放,直到他看见罗西南迪安然无恙地走出厨房。

 

罗开始谴怪自己,似乎过于操心罗西南迪了。

 

一荤一素的两盘菜,还有一小罐没有标签的玻璃瓶。罗西南迪兴奋地向罗推荐:“这是我在市集上看到的,罗也尝尝吧,我觉得非常好吃。”

 

罗西南迪受伤的手指让开瓶盖这个动作变得艰难,罗接过来扭开瓶盖,看见里面是小鱼干,大概是自己做的腌菜拿去小市集上出售。

 

“我更喜欢吃烤鱼。”

 

“我记住了,那下次邀请罗来品尝我做的烤鱼。”

 

罗被自己的话惊到,他开始否认:“我不是……”

 

我不是什么呢?罗怔住。

 

从吃饭前开始,他就在向罗西南迪讲述自己的喜好,仿佛在给自己的下一次到来提要求。可他原本不该相信任何人,更不该对下一次有要求。

 

“罗可以再多讲一点啊,不止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。比如喜欢什么天气,擅长什么科目,今天过得怎么样之类的……”

 

“今天过得很好。”罗回答道。

 

罗西南迪笑起来,他很爱笑,和总板着脸的罗不一样。

 

“我以为你一副看上去很了解我的样子。”

 

“也许了解,但我也想更多地了解你。”

 

在心里鄙夷罗西南迪的车轱辘话,罗的筷子在玻璃罐里戳了两下才挑起一块完整的鱼干。被筷子拿捏住的小鱼干虽然早就断了气,但被提溜起来蔫恹恹的样子还是让人觉得可怜。

 

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人这样提在手里过,被人一手提起来,然后轻而易举地甩来甩去。

 

就被眼前这个男人。

 

罗猛地抬头,看向罗西南迪,对方依然笑着,咀嚼的动作让他的腮帮子鼓起来,看上去有点傻。

 

罗想,也许他该看看精神科了。

 

“下周就该忙起来了。”

 

“工作吗?还以为你打算做一辈子无业游民。”

 

在闲聊里,两个人结束了晚餐,罗帮着一起把空碗收进水池,他们并没有把菜吃完,罗西南迪将剩菜倒进饭盒,告诉他热一热就是明天的工作餐。

 

“好了,我来洗。”罗按住罗西南迪伸向水池的手,“你的手暂时不要沾水。”

 

“这怎么可以,罗是客人。”

 

“客人可不想看着主人因为感染而肌痉挛,这样你的脸就会永远只是个僵硬的笑脸。”

 

“怎么又是肌痉挛。”

 

罗西南迪嘟囔着,不再坚持,但他也没有离开厨房,而是站在水池旁边继续着和罗的聊天。哗啦啦流淌的水声和罗西南迪叽叽喳喳的自言自语,罗竟也不觉得聒噪。

 

把最后一个碗放上碗架,罗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双手,罗西南迪很贴心地递上了擦手巾,罗在上面仔细抹掉最后的水分。

 

“你说的工作,是给多弗朗明哥工作?”他突然问。

 

罗西南迪明显被这个问题吓到,整个人都狠狠抖了一下。他的慌乱只表现了一下,很快就镇定下来,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:“嗯。”

 

罗也学他:“嗯。”

 

“罗,怎么知道的。果然,罗也在那里吗?”罗西南迪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失落。

 

罗没有回答,只是看了看罗西南迪:“我在那里你不高兴,以后就是同事了?”

 

“因为觉得,罗不该在那里。”

 

“那为什么你可以在那里。”

 

罗西南迪被问倒,磕磕绊绊辩解地毫无逻辑:“你不觉得我和多弗朗明哥很像吗,说不定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之类的。”

 

“可多弗朗明哥也说过,我和他很像。”

 

“扑街了他!”

 

罗西南迪少见地爆了粗,罗笑出声来:“骂人倒是挺标准。”

 

罗西南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但他无法和罗解释现状,总不能够因为罗还是中学生这种理由糊弄过去。他并不想把罗当小孩,这很不尊重。

 

“他只是让我考虑,我还没答应。知道你要去,只是看到了你把宣传画收好放起来了。”罗扬起脸,表情像极了当初那个在门口塞宣传画的小鬼头,“我要答应吗?罗西南迪。”

 

罗西南迪语塞,他并不够资格言传身教,却也不能武断地替罗做决定。罗该决定自己的人生,他总在梦里这样想着,也许他不该强硬地要求罗做出任何选择,他不该是罗的指向标。

 

罗看他许久没有再接过话柄,偏了偏头:“我知道了,我会好好考虑的。”

 

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,这意味着罗已经可以离开。

 

“那么,今天晚上打扰了。”罗在门口穿好鞋,“手注意点,不要沾水。”

 

“罗。”罗西南迪叫住他。

 

罗在门口站直,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。

 

“你不会因为我要给多弗朗明哥工作而讨厌我吧。”

 

罗盯着罗西南迪,缺少休息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阴郁,盯得罗西南迪后背发麻。许久,罗勾了勾嘴角:“我看上去很像个不和古惑仔打交道的好学生?”

 

“太……”

 

“而且你看上去和古惑仔完全不沾边。”

 

“可我明明和多弗朗明哥长得很像。”

 

罗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,试探建议道:“化化妆?”

 

“像小丑那样?”

 

“唐吉诃德难道是什么马戏团吗?”

 

罗西南迪这才完全放松下来,刚才因为紧张而耸起来的肩膀后知后觉开始肌肉酸痛。

 

“那么,明天见了?”

 

“接下来两天学校都有事情,明天组织去什么海洋馆,后天就是三一主日了。”罗顿了顿,加了一句,“你没忘吧。”

 

“怎么会?”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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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唔该你谂谂办法,sir:麻烦你想想办法,先生。

*做咩呀:干什么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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